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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詩詞美文】南岳朝香記

來源:南岳新聞網(wǎng) 作者:周新寰(湖南省) 編輯:彭俊 2012-08-05 12:02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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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樓臺煙雨中”。或許是江南離那個金戈鐵馬的時代太久遠(yuǎn)的緣故,“殘香繞紅樓”的寺廟景致是難得尋覓了。然而,在南岳衡山,依舊有一段千年的香火還在綿延,還在傾訴著塵鐘暮鼓的往事。煙花三月,為塵緣和雅好所牽,同友人去了趟南岳衡山,做了一回真正的香客。

  從衡山火車站下了車,仆仆風(fēng)塵趕到南岳古鎮(zhèn)的時候,夕陽早已經(jīng)潛下了山梁,金色的輪廓勝似一座鑲上金邊的小重天。麻石鋪就的古鎮(zhèn)小道,樸實中不乏摩登的現(xiàn)代商業(yè)氣息,四處游走著三三兩兩的僧人和香客,兩旁的店肆擺滿了禮佛的法器和香燭紙錢。鎮(zhèn)頭的南岳大廟紅墻碧瓦,依舊香火阜盛。暮色漸次籠罩了下來,山霧也起來了,寺廟僧人晚課的香煙夾雜著頗有節(jié)奏的木魚聲,寧靜而祥和。

  我們是選擇夜晚登南岳的,為的是在第二天清晨能夠看到奇特的南岳日出景觀。我們出發(fā)了,四十余人組成了“遠(yuǎn)征軍”行走在黑密的樹林里面,頗具探險的意蘊(yùn)。周圍沒有燈光,哀怨的鳥鳴如同怨婦在哭訴邊關(guān)的良人,陣陣松濤聲中似乎有野獸在枯樹枝下奔跑,偶爾從樹枝縫隙中透過來的車燈“狂魔亂舞”。有幾個鐵桿的武俠迷津津有味地聊起來了五岳劍派中的武林高手來,似乎我們行走的這段山林也隱藏著無數(shù)的刀光劍影。其實,不僅武林人士喜好名岳大山,遷客騷人們不也是喜歡放浪于南岳的山林么?“謫仙”李白一生浪跡萍蹤,曾多次把盞于南岳的荒村酒肆,“斗酒詩百篇”;為情所困的李商隱為了打聽隱居衡山的前妻柳蕊娘,逶迤千里來到南岳,雖鐵鞋踏破也得不到柳蕊娘一見,其情何等哀怨?“一代天驕”毛澤東,青年時也曾上過衡山,而且確乎是作為一種信徒的身份來衡山朝香的。據(jù)考證,那年毛澤東的母親文七妹沉疴纏身,篤信佛教的她卻不能實現(xiàn)去南岳敬香的夙愿,為了實現(xiàn)母親的愿望,孝順的毛澤東硬是在某個早晨三步一叩九步一拜地上南岳燒香禮佛。稗官野史或許不足為信,但人是感情的靈長,對于佛、對于南岳的朝拜就一定意味著迷信和愚昧么?我看未必。

  夜宿半山亭,凌晨再向祝融峰進(jìn)發(fā)。太陽還沒有露出臉,祝融峰開始風(fēng)云變幻,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地飄起了小雨,云群和山嵐開始糾纏起來。我們不得不臨時打消看日出的念頭,混跡于一群善男信女中,沿著崎嶇的山徑尋找我們各自鐘情的景致。沿途經(jīng)過鐵佛寺、福平寺以及其它不記得名字的古剎,我們都虔誠地放下行囊,在那些或木然或可掬的菩薩面前默默祈禱,或者干脆就站在僧人們的下首,聆聽他們頌?zāi)罱?jīng)文。流連過唐代佛門七祖懷讓禪師“磨磚作鏡”的巨石、李沁手書的“極高明”石刻,我們在一片慨嘆中穿過南天門的石階,便到了修建于隋代的“上封寺”,再過來就到了“遇仙橋”。“遇仙橋”就橫亙在祝融峰腳下,一塊風(fēng)化的巨石猶如碩大的蘑菇盤桓在云山霧海上,麻石的狹窄通道牽系通往峰頂?shù)男÷?,真可謂曲徑通幽。“遇仙橋”的名號我在很多風(fēng)景區(qū)都聽說過,不管遇到仙人與否,都代表了貧苦的勞動人民脫離人間煉獄的淳樸愿望。

  終于登上了祝融峰,但是要領(lǐng)略“極目楚天舒”的勝景就必須登上望日臺。據(jù)載,望日臺建于元世組至元十三年(公元1276年),“登臺東望,遙見海門,云水皆赤,倏忽異彩,日輪蕩漾,若隱若現(xiàn),稍之奮涌而起,光輝眩目。”據(jù)當(dāng)?shù)氐睦先酥v,秋高氣爽時節(jié),由此北望,可以見煙波浩淼的洞庭湖;向西望,可目睹巍巍的雪峰山。而李白也有詩云:“衡山蒼蒼人紫冥,下看南極老人星。南飆吹散五峰雪,往往落花到洞庭。”

  南岳主壽,是佛道勝地,據(jù)說在最高的祝融峰頂祈禱祝??梢月暡ニ暮#蟼魈焱ァWH诜宓膹R宇就雄據(jù)在我們視界的上首,威嚴(yán)四散。廟前的牌樓上面,掛滿了各地香客進(jìn)獻(xiàn)的牌匾。特別讓我們感興趣的是歷代文人墨客們留下的文辭騷賦。廟內(nèi)熱鬧非凡,人們或爭先恐后地擠到門楣前攝影留念,或一臉虔誠跪在菩薩們面前,自言自語。蕓蕓眾生,千姿百態(tài)。有時候宗教真是一個好東西,當(dāng)社會和自然的浩劫吞噬人們無助的心靈時,佛道來了,他們便成了人們心靈的寄托,給陰霾以生機(jī)的希望。有人說,宗教是消極的麻醉劑。但是誰又知道,面對人生的痛苦,暫時的麻醉卻勝似虛假的慈善救助譬如南岳的佛。民國年間,杭州虎跑定慧寺有個高僧叫李叔同,出家前他是富家子弟,也曾風(fēng)度翩翩,可他無法忍受世俗的污惡,義無返顧地選擇了與青燈古佛為伴,至今仍傳為美談。“竹杖芒鞋輕勝馬,誰怕?一蓑風(fēng)雨任平生。”僧人甚至俗家的信徒們,從“身是菩提樹,心是明鏡臺”修煉到“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”,萬物皆空,這其中的心靈掙扎又是怎樣的一番苦楚和解脫呢?

  我肅立在菩薩面前,點上香燭,對著三山五岳的神靈祈禱起來?;蛟S,等到我窮老山林的時候,也來到南岳,也執(zhí)柄如意的拂塵,青燈黃卷。

  或許,這個可以作為我南岳朝香的初衷或最后的感懷吧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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